4月4日,清明節。浙江麗水云和中等職業技術學校高二學生葉石云早早來到了父母親的墳前,祭奠6年前逝去的父母。
他佇立在父母的墳前,久久不愿離去,一方面他今天一身輕松,他可以告慰自己的父母,“爸爸、媽媽,你們6年前欠的債,我都還清了,你們安息吧……”。同時,他想起了當年還是11歲的他一句“我要替父還債!”的承諾所承受的辛酸……
49天,父母相繼去世,2009年,葉石云當時只有11歲。
2009年9月6日,母親因患紅斑狼瘡去世。10月27日,母親去世49天,患肝癌的父親去世,可還在上小學的葉石云,哪有能力下葬父親?是親戚和村民同情葉石云,湊錢把他的父親火化了。
誰也沒有料到,第二天一大早,竟有債主來到葉家。那人徑直走到葉石云爺爺葉貞旺跟前,說:“你兒子死了,他欠我100元,你要還給我!”
葉石云和姑姑聽到后大驚,立馬上前拉走這人。
在房屋外,11歲的葉石云斬釘截鐵地對這位上門討債的人說:“你放心,爸爸欠的錢我一定還!”這是他人生中鄭重許下的第一個諾言。
于是,在雙親離開后的第一個冬天,原本內向的葉石云利用雙休日和寒假,在姑姑的幫助下,開始一筆一筆地“尋債”——尋找父親生前欠下的債:
“欠柳啟元840元,2009年修繕倒塌的房屋時,運空心磚和水泥的運費;欠胡先林1000元……”
葉石云記錄下了父親欠下的20多筆債,共計3萬多元。這些錢,對于當年連自己生活都沒著落的11歲孤兒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些債,沒有一張借條。但葉石云毫不懷疑,反倒覺得這是他們對逝去父親的信任。
2010年暑假,葉石云來到縣城姑姑家。
他要掙錢,替父還債。
“老板,你這里需要人嗎?”站在一家玩具廠門前,葉石云小聲問。“童工,不要!”對方瞥了一眼1.4米高的葉石云。他還有一年才小學畢業。
接連碰壁后,他有些失望,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正當有些氣餒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撿廢品,便迅速跑回姑姑家,從雜物間里找來一只編織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石云早出晚歸,穿梭在云和縣城的大街小巷撿廢品。直到有一天,他在路邊看到一位婦女,坐在家門口加工玩具。
“阿姨,這些玩具是從哪里弄來的?能不能幫忙問下,給我也做做?”他壯膽問。“你也想加工玩具?”婦女很是驚訝。當她得知葉石云是孤兒后,很是同情,便告訴他如何從玩具廠拿貨,并教他加工。
第二天,姑姑便從玩具廠拉回一車玩具。從此,他開始做起了玩具來料加工。那個暑假,葉石云邊撿廢品邊加工玩具,總共掙了1000多元。
此后3年暑假,他都到姑姑家加工玩具,掙到的錢也逐年增加:2011年2300元、2012年3000元、2013年4000元。
2010年年底,葉石云第二次向姑姑借錢還債。那年暑假,他雖然通過撿廢品和加工玩具掙到1000多元,但是除去一些花銷,剩余的錢不夠還一筆特殊的債——父親生前向村里一位90多歲的老人柳學照借的1100元。
“當時有人跟我半開玩笑說,老人年紀這么大了,他要是死了,這筆錢不是剛好可以不用還了嘛!”葉石云說,雖然知道人家只是隨口一說,他卻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句,“怎么可以這么想呢!”
葉石云替父還債的錢,除了撿廢品、加工玩具和打工掙的,還有一部分是從政府的低保和各類補助里省下的。這些年來,他和爺爺的日子都過得非常節儉,一塊錢都舍不得多花。他身上穿的除了校服,都是人家送的舊衣服。
6年來,葉石云替父還債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直到所有債務全部還清的那一天,“因為這是需要我自己來承擔的,畢竟社會、學校已經幫了我那么多。”
6年來,人們驚奇,他居然靠自己的一雙小手,不僅賺錢還債,還賺到了自己的學費。
2014年初中畢業,爺爺想讓他放棄學業去打工賺錢。“我琢磨了好幾天,覺得繼續上學對我來說,是更好的出路,要學一技之長立足社會,將來才能更好的回饋社會。”葉石云說。
隨后,葉石云進入云和縣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學習。為節省菜錢,他幾乎每頓只買兩個素菜。后來他想到一個更省錢的辦法:找一位同樣貧困的同學拼菜,兩人把錢打到同一張卡,一頓買三個菜合起來吃。
原本每周平均50元的菜錢,也因此降到了兩周75元左右。
6年中,無數個夜晚,葉石云曾蒙頭痛哭,為逝去的父母、為艱難的生活。可是每天清晨掀開被子,他又努力將自己堅強的一面,展示在人們面前。
從父親去世至今6年,葉石云還清了父親手里借來的3萬元債。
當年這個內向寡言的孤兒,如今已成了校園里的佼佼者,是他的信義,感動了同學、老師。2015年9月,剛升入高二的他,通過競選從百人中脫穎而出,當選云和縣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學生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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